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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一位女巫。 在人类现有的书籍记载中，女巫们大多离群索居，她们隐匿在幽暗的森林，住所往往是阴森且缠绕着荆棘丛的古堡，周围沼泽遍布，堆满了人类或是动物的累累白骨。 女巫们的容貌诡谲多变，她们大多掌握着能够焚烧灵魂的黑色火焰，她们喜爱食用蝎子长长的尾部与剧毒的蜥蜴，时常用漆黑的长指甲代替汤勺搅动着坩埚里浓绿色的黏稠魔药，嘴里还会发出桀桀桀的尖锐笑声。 ——虽然你的姐妹中的确有擅长黑魔法的家伙，她也确实能召唤出黑色的火焰，但据你所知她从来不吃蝎子和蜥蜴，她只喜欢啃苹果。 而你也不会发出桀桀怪笑，住在你家附近草丛里的绿叶妖精经常吐槽你的笑声听起来很热闹，有点像是人类农庄里扑棱着翅膀的大白鹅。 在所有的女巫中，你并不属于十分出色的那批，经常在每十年一度的女巫魔力考核中处于垫底水平，时不时还要靠一些姐妹们接济。 你会的魔法也并不很多，最擅长的是念一些类似于一键清洁术、二十秒变出果酱小面包之类的低阶魔咒，并且由于魔力过于稀少，每天最多只能使用三次魔法。 很多人类都会这样吓唬自己不够听话的孩子，说再不乖乖吃饭睡觉就会有面容恐怖的女巫出现把他抓走吃掉——可实际上你也不吃小孩，你只捡到过一个小孩。 你叫他小鹿。 因为捡到他时刚好在他身后的草丛里看见一只觅食的小斑鹿——在他长大得知了自己名字的由来后，十分庆幸你当时看见的不是一只水牛或者野山猪。 那是个过于美貌的孩子，那时他的骨龄摸起来才只有五岁，裹在乱糟糟的灰色绒布里，幼小又孱弱，但湖水一样清澈湛蓝的眼眸和柔软的金发却已经使他足够可爱而美丽。 这个小小的人类幼崽在满地的鲜血和残骸中呼吸微弱，几乎快要没了心跳，却在你往他嘴里喂进第一口羊乳时发出一声有力的啼哭。 人类的生命多么不可思议。 你的姐妹听说你捡来了一只人类幼崽时感到非常新奇。 “真为你高兴，梅妮，你总算找到一个能打发时间的小玩意儿了。” 顶着一头艳丽红发的美人咀嚼着嘴里的花瓣，兴致勃勃地用没吃完的淡绿色花茎戳着你怀中幼崽右侧的嫩白脸颊。 咕咕兰的花茎已经足够柔软，但还是在这孩子嫩生生的脸蛋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红色痕迹。 “虽然说人类很容易死掉……但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能陪你玩个二三十年吧？” 她托着脸蛋笑起来，“我以前也有一个人类养子，他死掉的时候才三十岁，还没有变老变丑，所以我还为他难过了好几天呢。” “所以……小梅妮，你不要太过上心哦。”她随意地捏了下孩子柔软的小手，变出一颗糖果吸引他的注意力，那双绿苹果似的眼睛却一直看着你，“不然会很麻烦的。” 在女巫看来，大多数的人类实在是太脆弱了，一点小病小灾就能轻易夺走他们的生命，而对于动辄数百年寿命的长生种们来说，几十年的时间却只像是在树下打了个盹那样短暂。 “不过人类也有人类的好处。”她话锋一转，“有的人类小姑娘就很热情可爱哦，像是鲜艳的花儿一样……至于有些人类男孩的话，也很英俊，身材会锻炼得很好，有情调、体力充沛、有服务意识，也很美味。”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舔了舔嘴唇，流露出一点怀念的神色，又像一只皮毛丰美的小狐狸那样摇晃着脑袋狡黠地朝你眨了眨眼，“你懂的吧……他们可是跟我们很合得来的，有机会你也可以试试，满足欲望的感觉很美妙哦，说不定你的魔力也会增长的。” 女巫和自然界的很多其他种族一样信奉自然女神与创世母神，大多女性为尊，自然以满足女性们的需求为先。 相对于兽人、妖精、矮人、恶魔，和其他的异族来说，人类的长相是最接近女巫们审美的了，所以豢养人类，雇佣英俊的人类男性作为奴仆的女巫其实也不在少数。 你沉默地朝姐妹点了点头，模糊地理解了一点她的意思，但其实你此刻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念头——毕竟你怀中抱着的还是一个小小的幼崽呢，虽然不是那种不会走路，喜爱哭闹，没有一点自理能力的小婴儿，可他还是很小，小得有些麻烦，你为如何养大这个孩子感到些许苦恼和发愁。 森林里的十多个春秋很快过去，鸟雀飞了又回，湖泊边生长出新的小树，木屋前的草地上也重新开满了鲜花。 当初小小的孩子也已经长大了。 他今年十六岁。一般来说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调皮的时候，可在他的身上却瞧不出半点同龄人的活泼叛逆，他像一棵安静生长的树，喜欢一个人静默地坐在湖边，捧着一本厚厚的魔法书，在每个听到你呼唤他名字的瞬间都会露出温顺甜蜜的笑容。 他也不像其他女巫的孩子们一样亲昵地叫你mama或者母亲，在大多数的时候他总是轻声细语地用通用语喊着你的名字。 你并没有养育孩子的经验，百年来你只拥有几次有限的饲养经历，第一次是母亲在河里为你捕获了一条红色的小鱼，艳丽的尾巴足有巴掌那样大，然后你饵料喂得过多，小鱼很快翻了肚皮；第二次是一起长大的精灵玩伴送给你一只仓鼠，它在寒冷的冬天趴在木屑里一动不动，短小的四肢僵硬得像是石块，你默默将它埋葬在屋后的草丛里，向最擅长侍弄花朵的姐妹借来了纯白的雏菊为它举行葬礼，结果你在第二年春天收到精灵的来信，在听他解释仓鼠的冬眠现象时伤心得嚎啕大哭；除此之外你还养过号称能与长生种媲美寿命的纹龟、朵拉莲、还有施加了精灵祝福魔法的仙人球…… 你无奈地承认了自己可能的确不太适合照料这些有生命的物种——直到小鹿打破了这个魔咒。 即使过程有些磕磕绊绊，但即使是最挑剔的女巫也不得不承认，你将这个孩子养得实在是好。 你尽可能地悉心教导着这个年幼的，你第一次捡来的，真正意义上属于你的孩子。 你教他写字读书，教他品鉴诗歌，教他生命的哲理，教他辨认花草星辰，教他如何和藏在林叶间的妖精对话，教他怎样才能与像他一样的人类沟通。 为了让他能多与同类们交流，多了解一下自己的族群，你甚至把他送到了距离这座森林不远的一个小镇里上学，只可惜同龄人的热情与活泼并未感染到他，他依旧静默而温顺，正如同他的名字一样，是一只卧在嫩绿的草丛边，安静地啃食着绿叶与青草的小鹿。 对此你有一些无奈，但也无可避免地感到更加安心，因为这正是豢养的目的——驯服。 一个从内而外都只属于你的，契合着你的灵魂，填补着你的空白，一举一动都完美符合你的喜好，为你量身定做的大玩具。 你在他有限的生命里扮演着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是他的母亲，老师，玩伴，知己……甚至是交颈的情人。 “母亲跟孩子不就是我们这样吗。” “亲吻的话，应该是可以的……她们也会这样做。” “不要抱得这么紧，我还想摸摸你这里……” “你的胸口为什么一直都是粉色的，像糖果一样，我喜欢这个颜色……” 这段关系的界限在哪里，其实你也没有分辨出什么很清晰的定义，只能拙劣地模仿着你其他的姐妹，努力让你们的关系连接得更加紧密。 你甚至过早地担忧起他蜉蝣般朝生暮死的短暂未来，以至于你向他分享了——你的魔力。 这委实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拥有魔法无疑代表着便利，同时也具备着不可控的危险性。但你当时并没有考虑太多，最开始的时候，只是教了他几个简单的小魔咒，带他读了几本魔法书。 但他太聪明，即使是人类这样脆弱却拥有无限潜力的物种，也很难见到拥有这种魔法天赋的孩子。 你深刻地意识到这点是在教他学习魔法的第3天，他已经能用最低阶的魔咒接连不断地变出二十个新鲜的果酱小面包了！ ——母神在上，要知道你活了两百年，也只能在二十秒钟之内变出六个小面包而已！而且每天只能斤斤计较地使用三次。 你更加怨念，你觉得小鹿要是个女孩子就好了，这样说不定还能在下一次女巫魔力考核中被你带着混进去，趁机给你打点小抄。 起初你也有些担忧过，隐隐害怕他在学习魔法后会变得难以掌控——但后来你意识到这个想法似乎是多余的，他依旧乖巧且可爱，眼睛像是深一点的清澈湖水，头发比最灿烂的向日葵还要耀眼，每天都会用比春天的雨滴还要清润温柔的声音甜甜的喊着你的名字，他还无师自通地学会了魔法书上复杂的咒语，让你们的小木屋被各种颜色鲜艳的花朵装点，吸引来了很多像蝴蝶一样扑棱着小翅膀，五颜六色的妖精小姐。 你甚至还拥有了一座缩小版的糖果屋！用各种甜蜜的水果、甜甜圈、糖果、蜂蜜和巧克力制作而成，就像是很多人类童话里写得那样，你甚至应景的让他把你的魔法坩埚也漆成了粉红色，搅拌用的长柄勺也系上了大大的蝴蝶结。 你定下目标，决定一口气把它吃掉，但小鹿提议为了你的牙齿着想，还是不要那么着急，所以你小心地把糖果屋收进木质橱柜里，每天都要啃一口，反正吃完了小鹿还会再变一个新的给你。 你们日复一日地以这样的关系暧昧而含糊地相处着，你们依旧亲密无间，他在临睡前亲吻你的嘴唇，像是濒死的蜂鸟汲取生命之水。 ——一切的变故发生在那个夏天。 ———————————— 没错!宝宝们好久不见!我开新文啦!这本是小短篇，预计20章左右完结（？） 这本会跟隔壁Beta一起双开哦! 求可爱的猪猪和留言!?(?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