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家寻上门
在治疗蛊毒的过程中,江清黎有冒险将治蛊的东西放到蛊皇面前,想试试它会怕哪个,谁知放了一圈下来,竟一个也没起作用,蜷缩在她锁骨窝里,连脑袋都没抬起来过,只一条尾巴垂在下头,不停轻摆,唯有到中蛊之人身边蛊皇才会有些动静,会把脑袋从她衣领里探出来,但也仅仅是探出来,并不会像之前那般主动出击,更像是在看热闹。好不容易看完,喝了杯母亲沏的蜜茶,江清黎便就洗漱休息了,结果刚躺到床上,门又被人拍响了,“顾夫人,我们刘捕头找到了,您快帮忙来瞧瞧吧!”听着声音很急切,江清黎赶紧穿好衣裳开门,住在她隔壁的哥哥听见喊声也出来了,与她一起去了前院。前头围了许多人,围在院中的荷塘边,江清黎一来,大家赶紧让出了位置,只见枯枝败叶的荷塘中,有一人漂浮在上头,明显已经死了。江清黎默默捂住了胃,她又有点想呕了。尸体露出水面的部分明显出现腐坏迹象,斑驳一片。已经有人找来长竹竿,打算用竹竿将其弄上来。在大伙儿合力之下,尸体慢慢靠近岸边,隔近了大伙儿才知道刚刚看到的斑驳根本不是腐坏了,而是一个个黑洞,密密麻麻,像蜂窝一样,里头藏着活物,全是拇指大的蛤蟆。又是蛤蟆蛊,不同于之前她治的蛤蟆蛊,她之前治的蛤蟆蛊还只是蛤蟆蛋蛋,蛤蟆蛋蛋长成小蛤蟆就会从人体内破体而出,到那时便是药石无医。不少人都作呕起来,江清黎也是,不过她肚内无物,只呕了几口酸水,“捞出来,赶紧烧了,小心别沾惹上里头的蛤蟆。”江清黎说完,就再受不住,赶紧让哥哥扶她到旁边缓缓去了。难受的江清黎并没察觉到蛊皇从她身上溜了下来,还是那边有人惊叫,她才发现,只见蛊皇钻进了刘捕头的尸首里,将里头的蛤蟆一个一个咬死吃掉,方才出来。刘捕头的尸身沾惹上蛤蟆体内的黑血,慢慢被黑血里的蛊虫蚕食殆尽,最后只剩下一堆虫尸。吃饱喝足的蛊皇慢悠悠又爬到江清黎腿边,正欲往她身上爬,被她小声制止了,“你别当着这么多人上来,何况你刚刚还钻过尸体,不洗一洗,擦一擦,别想上来。”江清黎说得小声,其他人隔的远并没听见。不过蛊皇似乎并不想一直将自己暴露在寒风里,执意想往她身上爬,江清黎想了想,解下了腰间的荷包,没和它打商量,直接将它装了进去。“你怎么跑出来了?阿婆呢?”江清黎故意这么说着,企图忽悠过去。好在他们都没有怀疑,处置完这些,大伙儿便散了。府衙四周撒了防蛊虫的药,增派了不少人手把守,本以为没事了,谁知天不亮,就有一声惨叫,将大伙儿从睡梦中惊醒。江清黎也是,手忙脚乱穿上衣裳,就来了人敲门,开门出去,通报之人便赶紧说道:“不好了,顾夫人,有蛊师闯了进来,伤了不少弟兄。”蛊师?江清黎暗叹完了,也不知还能不能藏住蛊皇的秘密。与他们一齐赶过去,只见是三个女人,两老一小,看其打扮都是苗族人。江清黎一出现,气氛明显又紧张了许多,年小的姑娘怒气冲冲大问:“就是你杀的我阿妈?”嗯?“你阿妈?”江清黎表示一脸懵逼。“顾夫人,那天那个琴娘子,是她母亲,她们曾是五毒教的,后判教投靠了无平寨。”熊大人在一旁提醒她。“不是我杀的。”江清黎赶紧否认:“是阿婆杀的。”江清黎时刻谨记这个谎言,以至于她自己都以为阿婆还活着,不曾死去。“她人呢?让她出来!我要杀了她,替我阿妈报仇!”小姑娘眼睛红红肿肿,明显是大哭过一场,另两个老人家倒是一直没说话。“阿婆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也不知道她在何处。”江清黎当着这么多人撒谎,心里十分虚,很怕被人发现真相,也不知蛊皇能不能一次对付三个人,要是不能……江清黎想起昨夜看过中蛊的惨状,与其被那样折磨死去,还真不如一头撞死得了。“蛊皇,你能不能打?她们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江清黎微微低头,小声问蛊皇,然而蛊皇并没有给她一点儿反应,江清黎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伸手摸了摸锁骨处,并没有摸到蛊皇,蛊皇不见了!江清黎快速看过周围各个角落,并不见蛊皇,一时更加慌了,后背都冒了冷汗。正不知该如何是好,那丫头又说了:“那我就将你们统统杀死,看她会不会出来!”说着就要动手,可她话音刚落,还没来得及放蛊,就听身后传出一声惨叫。大家循声看去,只见她身后其中一个老人家,被一条小蛇儿咬住了喉头,可不就江清黎肩头不见了的蛊皇嘛!蛊皇一松嘴,顿时黑血如泉喷,喷了那小姑娘一脸,继而那小丫头就再说不出狠话了,惨叫声不断。另一个老人似没想到会这么突然,赶紧从挎着的包里拿出一瓶药粉,往两人伤口上撒去。这药粉确实起了些作用,但被咬住喉头的老人已经断气,那小丫头也被毁了容,整张脸见rou不见皮,见骨不见rou,血糊糊的一张令人做噩梦的脸,原先哭红的两个眼珠子也没了,眼眶只剩两个黑洞,看她这样,就算将她身上的蛊虫杀死,也活不了多久。江清黎和场中众人一样完全看傻了,大家伙十分有默契地往后退了好几步,确认不会被他们波及才停下。蛊皇站在手忙脚乱为小姑娘止血的老人前方,嘶嘶作响,似在挑衅,却并未趁人之危,直接扑上去咬死。那老人突然两手掐诀,嘴里快速念叨了一段话,从她身上,与那血rou模糊的小姑娘身上,各出了一只蛊,小姑娘与她母亲的一样,是一条蛇,老人的则是一只长相怪异丑陋的红蛤蟆,与昨日刘捕头身上发现的小蛤蟆一样,只是个头比昨夜看到的大上许多。蛊皇明显只盯着蛤蟆,嘶嘶声更快了,做出了攻击之势,当蛤蟆一到自己攻击范围之内,它便猛地扑了上去,半点不带犹豫。江清黎觉得蛊皇好像越来越好斗了,而且明显也越来越聪明,越来越毒了。回京过年(二更)只是不好的是,她会感觉到蛊皇的疼痛,这次没有顾瑾之给她点住xue道,她只能咬牙坚持不发出声音。坚持无果后,江清黎只能赶紧对一旁的熊大人说:“快趁机杀了她们!”只要她们一死,她们的蛊也会死,所以那老人只能驱动女孩儿的蛊与自己的蛊,不能驱动死了那老人的蛊。“快!杀了她们!”江清黎不停催促,此时无比怀念顾瑾之在她身旁,若他在,肯定不用她再三强调。熊大人稍作犹豫,两枚铜钱正要射出,那老人就口吐黑血,倒地而亡了,一起咽气的还有那小姑娘。终于结束了,江清黎差点腿软,疼得。幸好哥哥在一旁扶住了她,才不至于倒地上去。蛊皇一动没动,看样子是想要和上次对付四爷那样,等着他们的尸体被蛊虫吞噬干净,吃了蛊虫后才回来。江清黎强忍着害怕,走到那三人的尸体旁,将那三人身上的挎包取了下来。他们身上有能治蛊皇毒的药,她要拿来好好研究一下,也得弄一点备着,免得到时候有无辜之人被蛊皇误伤了,她不会解毒。拿上这些,等蛊皇一吃完,就赶紧又用荷包袋子将它装起来,赶紧又回了房,让人上了早饭来,昨天一天没吃,还吐了不少,一大早还被剧痛折磨到快要虚脱,她实在是消耗不起了,得赶紧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然而没等她吃完,又有人上门来找麻烦了,还是蛊师,一大帮蛊师,苗人,南洋人都有,带着无数只蛊虫而来,包围了整个府衙,外头许多百姓也被误伤了,城里哭声一片。熊大人与涂大人一起来请她,江清黎看到那成千上万只蛊虫差点眼冒金星,这回就算蛊皇能打赢,也得疼死她不可了。江清黎想了想,又回了房间,将门锁死了,让哥哥守着,别让人进来,然后打开一扇小窗户,将蛊皇放出来,“你独自去能行吗?我去了准得露馅,只能你一个去了,机灵点,别受伤,如果打赢了,我还没有疼虚脱,就去接你。”江清黎说完,顿时又觉自己有些太过无良,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没办法了,谁让你认主了个没用的主人呢,你只能自己坚强了。”蛊皇朝她嘶嘶了两声,便沿着窗台走了。外头呼救喊疼的声音不断,且越来越大,熊大人与涂大人都来敲她房门,让她帮忙,江清黎只能说:“你们放心,阿婆会对付的。”她有心无力,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蛊皇身上。江清黎等了许久,并未等到想象中的疼痛,也不知道蛊皇有没有听懂她的话,只能在房间里忧心等着。江清黎在房间里提心吊胆等了一天,听着外头如人间炼狱一般的声音,时不时疼了两下。终于在夜幕降临的时候,声音才逐渐减少,停下,哥哥敲门告诉她,外头的蛊师已经解决完了,江清黎才松了一口气,站在窗前等了许久,蛊皇才拖着个大肚子回来,看样子今天它没少进食。而后江清黎才从熊大人嘴里听说那数以万计的蛊虫是如何慢慢化作一滩血水,慢慢消失殆尽的,除了那些被他们用武器杀了的蛊师,其他的都没逃过蛊皇的毒口,与自个儿的蛊虫都化为乌有了。彻底放松下来的江清黎总算是蒙头睡了个好觉,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来,与爹娘一起吃了个午饭,才算是重焕新生。不过大部分人都觉得她昨天是做了逃兵,这一切功劳都是未曾出现过的阿婆的。除了蛊师外,还抓捕了不少土匪,熊大人要留下来协助涂大人,他们也就暂时要留在风州。江清黎有些后悔了,早知如此,就不该提前走,反正在风州等也是等,还不如和顾瑾之他们一起走了,也就不会经历这么一场胆颤心惊。顾瑾之到风州时,一切都已经结束,但江清黎见到他时,还是委屈的哭了一场,哭的透不过气才停下来。自此一战,苗疆二十九寨尽数被朝廷收安,苗疆蛊术高手死伤大半,一时间顾瑾之与神秘阿婆的名头在江湖上风头无俩,五毒教对阿婆放出了追杀令,其他两派也花重金收买有关阿婆的消息,然而却无人知晓阿婆的来历,只能将目光放在传闻是阿婆徒弟的江清黎和当时与蛊皇接触的齐岱身上。千里眼顺风耳,百晓生两大消息探子先后来找他们探消息,顾瑾之借他们之口与齐岱合伙编了个假话,说阿婆是大理人士,女娲族后人,后转投南洋,他们是通过南洋四爷认识的阿婆,南洋四爷企图借他们的手暗害阿婆,被他们阻止,因此阿婆答应帮他们对付无平寨,阿婆帮忙完就离开了,他们也不知其踪影,听说是回了老家。不管他们相不相信,反正这个消息是在江湖上传开了,不少人都按这传闻追去了云南大理。顾瑾之接手熊大人护送岳父归京,踩着大年三十凌晨的鞭炮声到的京城。将岳父一家送到江府,说好初二回娘家,夫妻俩方才回去,父亲母亲祖母接到信,都在门口等着,见到他们才点燃新年第一封鞭炮。江清黎本想和祖母他们道新年吉祥,可耐不住怕那鞭炮声太吓人,捂着耳朵赶紧跑进了门,庆mama忙喊她慢点,老太太随后也跟上来,拉着她瞧了瞧,“瞧着是皮实了些,怎么肚子还不见大?”嗯?江清黎有个不好的念头,好在婆婆来解围了,“赶了一路,可累坏了吧,快回去洗洗睡吧。”江清黎自然赶紧应下脱身,正说着,顾瑾之领着齐岱和唐文白过来,介绍了一下,老太太听到阿婆的名,愣了一下,拉着齐岱到眼前瞧了瞧,“好娃儿,瞧着真精神。”随后指着唐文白问:“那他又是谁?”“唐门小公子唐文白。”本来套得一些有用的东西,就放了他,谁知这厮不知怎么和齐岱称兄道弟了起来,硬要跟着他一同回了京城,许是还想找寻双报仇吧。顾瑾之介绍之际,唐文白高昂着脑袋,一副高傲作态,等着顾家人奉承,然而他并没等到,就被蛊皇打断了。蛊皇不知何时从江清黎身上爬了下来,正想往老太太脚上爬,就被老太太一脚踩住了七寸,“竟还来了个老相识。”女扮男装查案去江清黎与蛊皇有感应,脖子顿时一疼,惊呼一声,才发现蛊皇在老太太脚下。老太太见此情形,面上神情顿时变了,“祖母,这是阿婆让我们代为保管的蛊皇。”顾瑾之赶紧开口说道,眼神示意了一下一旁的唐文白,老太太方才松了神色,蹲下身,将蛊皇抓起来。让江湖人闻风丧胆的蛊皇,此时在老太太手里乖得不行,“小东西长得越来越怪了。”说着对一旁管家交待:“带两位小少爷去歇息吧。”等唐文白他们走后,老太太方才开口询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听完后,老太太叹了一口气,“原先听江湖上传闻,我还当是你们请得阿旗出山相助,不曾想是将蛊传给了你,蛊皇认主后便无法再改变,梨儿好好学吧,但要记住,蛊皇是活物,不如死物好控制,切记不要局限于书上写的东西,更多的要你自己去摸索,习惯,与它建立起默契,像养孩儿一样养着它。”“我知道了,祖母。”江清黎乖巧应下,伸手接过被老太太抓着的蛊皇,小蛇儿一缩,缩回了她的身上,爬到她颈子上,从她衣领里探出脑袋来,继续看着老太太。“这东西养好了能护家,养不好会反噬,蛇蛊凶残好斗,春秋季尤是,最好多带它出去放放风,与其他蛊虫斗斗,蛊和人一样,越斗越勇,它只有多食毒物才会越来越厉害。”老太太交代了一番才让他们走,夫妻俩回到熟悉的房间里,感慨良多,江清黎迫不及待让庆mama备好水,泡了个舒服的花瓣澡,再用上阔别已久的润体香膏。顾瑾之看得好笑,这么晚了,她还这么能折腾。蛊皇也跟着她一起泡,一起涂香膏,半点不适都无,反倒还挺享受的,顾瑾之不由想,这蛊皇不会是条母蛇吧?江清黎则是庆幸先前留了庆mama在身旁伺候,要是以前的小丫头,估计会被蛊皇吓坏了。一人一蛇都抹得香香地方才上床,顾瑾之已经昏昏欲睡,感觉到她上来,便伸手搂进了怀里,嗅着她身上的香,亲了亲她的脸,“新年新气象,愿梨儿新的一年能事事如意,事事顺心。”“相公也是。”江清黎也学着他,在他脸上香了一个,继而说道:“今年我的心愿得要相公实现。”“嗯?想要什么?”顾瑾之好奇问她。“我想要个孩儿。”“好,一定会如梨儿的愿的。”夫妻俩说着悄悄话,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清早祭完祖,父亲要和百官去给皇上朝贺,由他负责接待上门来的客人。头一个上门的就是丁宝儒,与往年不同,他媳妇也来了,往年都是他带着两个儿子来的,他媳妇计较着当年撮合顾瑾之没成的事,好些年没来了。拜贺老太太后,顾瑾之与丁宝儒两人留在房里闲聊,两个小孩儿被齐岱和唐文白带出去放鞭炮了,江清黎则与婆婆接待丁宝儒的夫人谢南薇。江清黎并不知他们的往事,与谢南薇相处了一阵,只觉得她对自己似有不满,有时还阴阳怪气的,话语间不时提到自己俩个孩儿,意有所指她多年无所出。若不是还有婆婆从中活络,估计场面会很难看,江清黎很纳闷,为什么丁宝儒与顾瑾之那样交好,其夫人又是这样?好在他们并没多待,等他们一走,江清黎便问了婆婆究竟,婆婆笑得奇怪,让她去问顾瑾之。在她的询问下,才知道当年定亲还有这么个误会,遂追根究底问当年那个姑娘是何人。“你别胡思乱想了,不过是个误会,我根本就不曾见过她,乖了。”顾瑾之捧着她的脸,亲了亲她涂的红艳艳的嘴,沾了一嘴她唇上的口脂,甜甜的,花香味。“你这口脂还怪好吃的。”“哎呀,你别给我亲花了。”江清黎赶紧推开他,从怀里拿出小镜子瞧了瞧,确认没花妆才收回镜子,拿着帕子给他擦了擦嘴角沾着的红口脂。“相公,你当初怎么会应了与我的婚事呢?”江清黎好奇问他。“其实当初定亲的时候我还在外地,回来才知祖母已经给我定好了,已经过了礼了。”“你就没想过退亲?”“得知你年龄的时候,我是想过退的,但退亲于你名声不好,日后不好再许别的人家,娶谁都是娶,也就应了。”顾瑾之如实告之。“若是当初丁宝儒和你说了那姑娘,你是不是肯定会退亲?”倒不是会退亲,如果当初丁宝儒和他提了,他又与那姑娘看对眼了,他肯定就不会接那个任务,肯定会与家里人说,也就没有江家这回事了,不过此时肯定不能这么说。“顾少夫人,没有如果,不要胡思乱想。”顾瑾之搂过她又亲了口,“哎呀,这下亲花了。”“让你别亲嘛!”江清黎忙着补妆,也就没心思再纠结了。除了丁宝儒带了媳妇来,其他上门拜年的都没带女眷,无需江清黎她们接待,婆媳俩,磕着瓜子闲聊了一上午。初二回门,江清黎终于体会到了别人说的回娘家的感觉,只是私下里,她娘又和她提了孩子的事情,并给了她一张方子,说是同房之前,先让顾瑾之喝一盅。正月里吃药不吉利,江清黎并没有立即用这方子,妥帖收好了,只等过段时候再说。去年顾父调去了刑部,新春里要与吏部配合核实各地官员的政绩,没有休息,家里的客人都由顾瑾之接待,一直到初五之后,上门的人才陆续减少,初七开始继续早朝后,才算消停。顾瑾之与丁宝儒到六扇门里报了到,都有默契的没有接任务,顾瑾之是打算休息一阵,丁宝儒则是因为要帮他父亲处理顺天府积压的案子,他这一走,没有合适的人接手,以至于顺天府最近几月积压了不少案子。顾瑾之见他事情多,便带着齐岱与唐文白去帮他处理。江清黎看得心痒痒,也想跟着去,可在京城里,着实有些不大方便,谁知老太太大手一挥,让庆mama给她弄了套男装来,给她易容成个俊俏公子。她比齐岱年长几岁,身量却是差不多的,她又长得面嫩,这么一装扮,还真像和齐岱他们一起的小伙儿。进周家村(二更)顾瑾之打量了一番,啧啧出声,还真挺像那么回事,连喉结都伪装上了,只是……顾瑾之伸手抱过她,捏了捏她的胸脯,那么一对儿大奶竟也藏住了。没摸出来,顾瑾之扯开她的领口瞧了瞧,才知是用布条子像裹脚一样裹住了,裹得紧紧地,加上冬衣较厚,能很好的遮掩,就算碰到了也不会有什么异样感。“裹得难不难受?”江清黎连连摇头。“要是难受了,别忍着,记得和我说。”江清黎连连点头。待训练了一番走姿做派后,顾瑾之终于答应了带她一起去。这次查的案子是在离京二十里外的周家村。周家村是个合并的大村,虽叫着村,实则快赶上一个小城了。周家村人大多经商,男人走南闯北,女人留在家中cao持,有女无男,阴阳失调,常发生有偷汉丑闻,不知从哪年起,村子里建了座贞洁楼,此楼高三丈,四周封闭,铁门加锁,只楼顶开窗,凡丈夫外出的女人,都会被送进此处,平日不能出,也不能进,一直到丈夫回来领人才能出来。一月前,京城下了场大雪,有人扫雪的时候,在贞洁楼周围挖出了不少人骨,便赶紧报了案。顺天府原先也有衙差过去看过,但查了周家村众人,包括贞洁楼里的所有女人,一个人也没少,这些尸骨来的莫名其妙,久查无果,便一直耽搁着。顾瑾之与江清黎冒着风雪赶到时已经是下午,今天风雪大,天色较暗,才未时就感觉天要黑了。顾瑾之是故意这时候来的,这样方才能装作过路的旅人住下。两人在村子口下了马,牵着马进村,远远瞧见了那高高的贞洁楼。江清黎迈着装出来的豪迈步子跟在顾瑾之身后,她现在是男子装扮,不好与之太过亲密。村子口有个小客栈,一对夫妻开的,刚过完年,还没出正月,过路人不多,客栈里并没什么人,只有一桌有两个男人在下棋饮茶。老板娘倚着柜台拨算盘,老板在厨房忙活,见他们进来,老板娘赶紧走出柜台,拿过一旁扎起的茅草给他们扫了扫衣上的雪,“两位公子,打尖还是住店?”“劳烦开两间房间。”嗯?江清黎看他,怎还开两间房?随后才想起自己现在是男人。“好勒,客官您楼上请。”老板娘往账簿上勾了一笔,拿了两个木牌子,便领他们上了楼。上楼之际,顾瑾之打量了一下楼上所有房间,只有两间房门口挂了木牌子。老板娘将木牌子挂上,便推开房门,分别领他们进去。小小的一间房,布局一样,老板娘将他们领进来便去给他们打热水了,江清黎一人坐在房间里,心里七上八下很是没底,忍不住打开房门,想溜去隔壁顾瑾之房间。刚打开,顾瑾之那边也打开了,“梨儿别过来,现在我们分头探老板娘的话。”“啊?”怎么探?江清黎刚想问,楼梯上响起了脚步声,听声音应该是老板娘送水来了,江清黎只好赶紧又关了门,进了房间里,假装整理衣裳。很快敲门声响起,是老板娘,江清黎应了声:“来了。”伸手整了整衣冠方才打开门。老板娘拎着两壶茶水,明显是先进的她的房间,“小店只有这般粗茶,小公子可莫要见怪。”“无妨。”“小公子这是从哪儿来,打哪儿去?”老板娘一边说着,一边给她沏了杯茶。“从京城去南边望城走亲戚。”江清黎按着之前套好的话说。“怎么会大过年的赶着过去?怎不等天气暖和些再走?”老板娘与她闲聊。“那边催得紧,赶着见老爷子最后一面。”江清黎随意发挥了。“原来是这样,隔壁那公子与你是一起的?”“不是,碰巧顺路而已。”“小公子年纪轻轻,家里人怎会放心你一个人上路?”“不过走一段路而已,到前头白沙镇与我族叔汇合,我便与他一块儿回去。”“原来如此,我还纳闷小公子怎会一个人赶路呢,小公子好好歇着吧,有事叫我便是。”总算送走了老板娘,江清黎擦了擦额上莫须有的汗,靠着门口听了听,听得隔壁开了门,然后老板娘进去,等了许久才出来。等老板娘一走,江清黎赶紧溜进了他的房间。“你们聊什么聊了这么久?”“你们不是聊的更久。”顾瑾之伸手抱过她,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江清黎伸手搂着他的脖子,方便他亲,“我没套出什么话,反倒是被她套了许多话。”“我知道,方才她也向我打听了你。”“她有问题?”“现在还说不准,待会儿到饭点,我们到下面吃饭,看能不能瞧见其他房间的客人。”顾瑾之摸着被布条子缠的紧紧的胸脯,不免问她:“要不要给这两个娇团团放出来放松放松?”江清黎摇摇头,“不了,已经快到饭点了,别费事了。”“今晚睡觉别锁窗,要是没有情况,我从窗户过来。”夫妻俩约定好,江清黎便赶紧又回了自己房间,到饭点,老板娘热心上来问他们是在房里用饭,还是到下面用饭,按着之前的约定,江清黎选择了下去用饭。原先下棋的两个男人也在,看来他们不是吃饭的客人,也是住在这儿的客人,随后楼上又下来了个书生打扮的人,手里拿着书,走路吃饭都没放下,听老板娘唤他王公子。看样子是赴京参加春闱的学子。他是独身一人,看穿着打扮家境应该不是很好。很平常的一餐饭,大家吃罢,各回了各自的房间,并没有什么异样,江清黎不由纳闷,许是他们多想了吧。晚上风雪更大,临睡前,老板娘又每房送了个汤婆子,加了一床被子。有着办案的压力在,江清黎难得在有条件洗澡的时候没有要水洗澡,早早吹灭了灯,窝在床上,只等顾瑾之过来。夜色渐浓,江清黎不由捂嘴打了个哈欠,应该没什么事吧?正想着,窗户响了一下,然后顾瑾之就过来了。“相公。”江清黎忍不住唤了句。“嘘!”顾瑾之示意她轻声,然后赶紧走过来,钻进了她的被窝里。“怕不怕?”“有点,你来了我就不怕了。”江清黎如实说着,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有他在,江清黎就安心了,便放心睡了,可刚迷迷糊糊要睡着,又被他推醒了,“有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