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疯驴子醉醺醺地从白金瀚出来,左一步右一步踉跄着走进了一条小巷。

    他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抬着手把酒往嘴里灌。突然一股巨大的力击在了他的后背,让他整个人重重地砸到了水泥地上,脸立刻被粗粝的水泥地磨出一道道血痕。

    疯驴子怒火中烧,把手中的酒瓶子用力往身后一扔——“啪”酒瓶落到地上碎成了玻璃渣渣。

    他扶着墙慢慢站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渍,左右摇头想看是谁打了他,大喊:“谁他妈偷袭老子,有本事当面干!”

    铛、铛、铛、铛....

    钢棍敲击地面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并且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密集。

    他晃晃迷迷糊糊的脑袋,终于看清了眼前的画面——七八个带着钢棍的高大混子缓缓向他走来。

    他退后一步,暗骂倒了血霉,偏偏一个人的时候遇着对家寻仇。

    “谁派你们来的?”疯驴子伸手想掏枪,又猛地想起刚刚喝酒的时候把枪拿出来放在了包间的茶几上。

    他啐了一口血水,反手掏出随身的小刀,就冲着带头的男人挥了过去。

    双方打成了一片。

    但这场面与其说是斗殴,不如说是疯驴子单方面被揍。

    他的身上各处都有被棍子抡到的伤痕,浑身都在痛。于是他更生气了,拿着小刀就乱划,想着能伤一个是一个。

    酒精与愤怒上头的疯驴子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人的棍子只打在了他身上无关痛痒的地方,力度也把控得刚刚好,既能产生痛感又不会让他真的伤到哪里去。

    要搁平时,他也早就意识到自己一个人是不可能真的跟一堆人打了这么久还一点屁事没有的。混子疯起来,可是真的会杀人的。

    “砰”一声,他又被一棍子打到了地上,脑袋还好死不死磕到了墙。他头晕目眩地瘫在地上,看着钢棍离自己的脸越来越近。

    他闭上了眼,想着他疯驴子一世英名,却要在这么一个不起眼的日子里死在这么一个不知名的仇家马仔手上。

    “你们在干嘛?!”

    突然,他听到一声大喝。接着,即将砸到他面上的钢棍就离开了。

    他用力直起身子,晕乎乎地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和这帮人打在了一起。那男人也是个狠人,夺过了一根棍子,把七八个人全部干翻。然后又蹲下把他扶了起来,带他离开了小巷。

    疯驴子只来得及看到那人的侧脸,刚觉得这人有点眼熟,就昏了过去。

    等他们走开一会后,一个男人又走进了小巷。

    他捡了根棍子敲敲墙面,那些“七零八落”的身体就应声爬了起来,哪里还有刚刚躺在地上人事不醒的样子。

    “响,你不是说过来的是我们的线人吗?怎么下手这么狠?”其中一个“混子”摘下头上的帽子,露出了一张在旧厂街“远近闻名”的脸——安太子爷。

    安欣龇牙咧嘴地捂住腰,冲李响抱怨。

    李响把手上的钢棍还给他,咧嘴笑:你该看看他拿椅子惯人的样子,他已经手下留情了。

    安欣掀开黑色紧身衣的下摆,不服气地说:“你看,都紫了!”

    李响拍拍他的手:“行了行了,回去我帮你擦红花油。”

    “谁要你擦。”

    “那我去找老高帮你擦?”

    “去去去。”安欣的脸上飞起一抹红,抬脚假装要踹李响。

    李响往后退一步,对剩下的同事说:“大家辛苦了啊,我请大家吃饭。”

    “害,这有什么的。”

    “就是,我早看他们这帮混蛋不爽了。”

    刑侦队的众人纷纷表示自己砸疯驴子砸得很爽,报了这几个星期不停加班的仇,李响这个计划真是一箭双雕云云。

    然后他们就勾肩搭背地走了,说好不容易从办公室出来,就顺便吃个宵夜。

    所有人,包括安欣,此时都完全没有想过他们是警察,并且已经把纪律违反了个透。

    安欣和李响走在大部队的后头,安欣忍不住问李响:响,你确定这样疯驴子就能信任他了吗?

    “我不知道。”

    “那我这顿打白挨了啊?”

    “不白挨,我这就请你吃宵夜。而且,你刚刚也打得很起劲,别以为我没看见啊。”李响搭上安欣的肩膀,哥俩好地说到。

    安欣撇嘴:“我吃穷你噢!不过...我打得的确挺爽的。”

    两人相视一笑,互相拍拍背,跟上前方的大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