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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日记.(骨科)

    

110.日记.(骨科)



    分别的时候周杳也没有再说什么“挑拨离间”的话,他点到为止,也相信万恬不是糊涂人。

    他那副胸有成竹的臭屁样子就让万恬很不满意,搞得像他什么都懂似的,怪不得臭名昭著呢,法庭上趾高气扬的,谁看谁想揍。

    她心里不服气,隔着玻璃门对周杳做了个鬼脸。那男人却笑了,比晚星还要温柔。

    万恬不想让弟弟知道他俩做了什么,虽然心里应该门儿清,但至少别那么明显。

    她没有洗澡,而是去了大卫生间简单洗了屁屁,耽误了好一会。

    回去的时候万煜坐在床上,握着手机,目光阴沉的盯着她:“还以为就跟他走了呢。”

    这挑衅有够幼稚,万恬有点累了,难得没有哄他,拿着香皂进了卫生间。

    毛衣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了,她换下来洗,万煜走过来,倚靠着门框,双手交叉抱臂,沉默的看了一会。

    万恬余光瞟了一眼,倒是好好穿着鞋。

    “别洗了,买新的吧。”   万煜说。

    万恬没停,肥皂沫子越来越多,那块污渍晕染的越来越大。

    万煜上前,抓着她胳膊一拉:“我说别洗了。”

    池水泛浪,摇晃着泼洒出来许多,白泡沫流了一地。

    她不知道弟弟什么时候长得这样高大了,两人挨着站,原本宽敞的洗手间变得狭小,让人喘不上气。

    他肩宽腿长,身材挺阔健硕,遮住了身后许多光影。

    她盯着那颀长的影子,发起呆来。

    半天没有回答,万煜抓了抓头发,有点焦躁:“我肯定给你买一模一样的...”

    小时候他也常常这样说,等我长大了,我就给jiejie买最好的;等我长大了,我就让jiejie最幸福;等我长大了...

    等我长大了。

    如今他们都长大了,却还总是对过往的伤痛念念不忘。

    万恬冲掉了泡沫,湿着手,指了指他的臂膀:“疼吗?”

    “不疼。”   万煜放下了手臂,藏在身后。

    “还说谎。”万恬抬起头,直视那双与自己相似的眼睛,“医生说你做任何抓举动作都会剧痛的,这些天你衣服自己穿,澡也自己洗...为什么不跟jiejie说?”

    万煜沉默着,摘下墙上的毛巾给她擦手。柔软的纺织布吸干了水分,他擦得用力,皮肤渐渐有些红了。

    “你从前,手上破个皮都要嚷嚷,训练腿疼了也喊我...为什么现在不说了呢,阿煜?”

    万煜用力裹了一下她的手腕,把毛巾扔回水池,啪嗒溅响。

    “我受过很多伤,都是自己处理的。”他说,“你什么时候在我身边,五年级?”

    “你现在是五年级吗?”

    万煜抿了抿嘴。

    “因为我很久不在你身边,所以你现在不想认我这个jiejie了,是吗?”

    万煜猛然抬起头,不知道她怎么突然说出这样严厉的话来。

    “我在问你话,阿煜。”

    万煜不习惯于她的冷漠,把头发抓成了鸡窝,才低声回答:“...没有。”

    “阿煜,就算你讨厌我,也得为自己的身体着想啊。你要不要命了?你恨我恨到连自己的前程都不顾了?”

    万恬从小对他百依百顺,但严肃生气的时候,那两簇长眉裁纸刀似的,万煜从来不敢看她的眼睛。

    “我没有”,他低声反驳。

    万恬把吸满了水的毛衣拎起来,重重扔进了脏衣篓。

    “痛了就要说,一定要说,你不是恨我吗,使唤我不就好了?”

    万煜拧起眉头:“我什么时候使唤你了?”

    “我让你使唤我。”   万恬道,“我休学来照顾你是因为我闲着无聊吗?你觉得我对不起你,所以现在就耍着我玩是吗?”

    她心里也有恼怒在燎蹿,万煜自暴自弃的样子让她感到窝火。

    “你要是不想见到我,就快点养好伤,病好了我立马就走,不碍你的眼,行不行?”   她心里有气,用词也刻薄了些。

    “不行。”万煜立刻阴下脸。

    “那你想怎么样?”

    “你不能走。”   万煜说,“我也不使唤你。”

    “所以你想怎么样?”

    “反正我不使唤你!你也别想跟男人回去睡觉!”   他嚷嚷起来,转身摔上门走了。

    欠揍的臭小子,还养成这个摔门的坏毛病。

    万恬没有立刻追出去,她盯着镜子,把弟弟的牙刷摆正了,剃须刀收进盒子里,才走出卫生间。

    万煜一直坐在床上,盯着卫生间门口,见她出来,连忙偏头,生闷气。

    万恬站在他身前:“阿煜,看着我。”

    万煜动了动,不情不愿的抬起头。

    万恬俯身抱住弟弟,他真的长大了很多,他们都长大了很多。

    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时隔六年的拥抱在此刻显得僵硬而迟滞,她能感受到弟弟的手放在膝盖上,几番犹豫,都没有下定决心。

    他们从前亲密无间,如今像是隔着一面厚重的玻璃墙,看得见面容,却摸不到心里去。

    她额头抵着弟弟宽阔的胸膛,倒觉得周杳的台词用在这里很合适。

    “阿煜,别让我更愧疚了,好吗?”

    那平稳的心脏急促起来,仿佛寒冰消融瓦解,银鱼跳跃,又是另一个春日。

    他最终抱住了jiejie,深深的,紧紧地。

    “我没有那个意思。”   他贴着她的耳朵低声说,“我没有...讨厌你。”

    万恬摸了摸他的脑袋,倒没有想象中那样扎手。

    “我知道。”   她笑了笑,“咱们还真像。”

    一样别扭,一样清高,一样目中无人。

    “我累了”,万煜沉声说:“陪我睡吧,jiejie。”

    万恬抬起脸。

    “躺在我旁边,像小时候那样。”

    他低头看着万恬,眼中的暴戾散去了,平静,怀念,又悲伤。

    “就像小时候那样。”

    ————

    初夏的午后,天气很好,万恬在后院草坪上晒旧书。

    大多数是父亲的藏书,精装,厚重,隐隐有种浸透书页的潮气。

    她还搬来了万煜的奥数题集——弟弟下周要去外省参赛,功课落了很多,她帮忙多写点,让弟弟有时间多休息。

    书册很多,重点班的题海没有尽头,做完了还要整理笔记,期末复习的时候会很方便。

    她万事都想替弟弟做好,让他少些烦恼。

    但她拿错了,这不是笔记本,是一份手帐日记。

    没有花里胡哨的贴纸,只是黏着很多照片,旁边附上一段话。

    第一张照片是女孩子的腿,细白,修长。膝盖微曲坐在地板上,脚骨很瘦,能看到淡淡青筋的脉络,脚趾却圆嘟嘟的,调皮的上下翘。

    【我喜欢她的腿,真漂亮,姓柳的总盯着看,我真想把他眼珠子剜出来。她的腿只有我能看,只有我能枕,只有我能抱。】

    第二张照片,女孩大概刚洗过澡,长发微湿,尾尖儿滴着小水露,顺着圆润的肩头滴进锁骨。

    她皮肤白皙,微垂着头,穿一件轻薄的蕾丝睡裙,刚发育的胸脯胀鼓鼓的。

    【她好香,每次洗完澡皮肤都特别滑。她拿我当小孩子,穿着这种布料在我面前走来走去。我已经不小了,但我乐意装个乖弟弟,这样我就能把腿插进她两腿间,搂着一起午睡。】